门外雪早停了，大地铺满单调的白色，天空依然灰蒙蒙，路上鲜有行人和车辆的痕迹。道旁的枯枝烂叶在风中瑟瑟发抖，仿佛禁不住这严寒的侵袭。凛冽的寒风一吹，小小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很多。她回家吗？这个时候回去，父母肯定知道他们吵架了，不回去，她又到哪儿去呢？她想起了美君，对，到她家去。美君和杨洋他们就在大关路的西面，不甚远，待到上午再回去，这样爸妈就不会知道他们的事了。

她上了大道，折向西走，走了一段路，身上渐渐暖和一些。她的背包还不算重，所以也并不觉得累。雪在脚下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，似乎是无奈地叹息。

她穿过大关路，走进了杨家巷。这是一条不宽也不算窄的巷子，两旁都是砖木结构的民房，也偶有一两座两层或三层的新盖小楼，可见，这里人们生活水平已在渐渐地提高之中。 

她来到了第三个门楼，这是一座两层小楼，是美君他们的新家。她敲了敲门，好一会才有人来开门，是杨洋。他露出无比惊讶的眼神，吃惊地说：“张小旭，你不是在省城上学来吗？”

小小苦笑一下：“放假了。”

“快进屋。”杨洋上下打量着小小，一眼就看到她的不适，那双平时灵动的大眼睛，今天显得那样黯淡无光，而且眼皮还红肿着。他赶紧把她让进了屋，一边喊着美君。

美君穿着厚厚的家居服，从卧室跑出来，杨洋嗔道：“慢点。”她已经怀孕了，她的面色更加丰润动人，一双明亮的眼睛还是那样顾盼生姿。

她们俩坐下来，杨洋去准备早餐。小小还没有说话，眼睛已湿润。

美君递给她纸巾，心疼地说：“你现在什么也不说，我也知道，你受了谁的气了。咋的了？他虐待你了？你这不是才回来吗？”

小小便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美君。

美君咬牙切齿地骂道：“这个王八蛋，有俩钱，就不知道他是谁了！当初看他还人模人样的，怎么是个如此心胸狭隘闭塞无知的人！”

杨洋一会从厨房端来了热汤，放下碗，用眼斜了一眼美君，很不满美君的话：“你可能别火上浇油，好不好？当初小小就不该把耿云峰的照片夹在书里，有了对象，就要把过往的东西全部埋葬。”他虽然做着饭，但客厅里的谈话还是有一句没一句地传到了他耳朵里。

“好啊，你个杨洋，你是不是也瞒着我一些事？”美君说着就佯装着要伸巴掌打杨洋。杨洋躲着笑着说：“我哪敢，我们不都是一直在一块吗？”

这倒也是，如果金耀武和她在一个班，也许就没有昨晚的那回事了。小小不动声色地想。

杨洋又去厨房了。美君把小小揽过来，低声说：“说实在的，小小，你给他的太早了，太容易得到的东西，他哪能知道珍惜呢？况且你们相处得也太短，只是从大人们口中说他好，你也不去多考察一段。唉！”美君叹了口气，但她突然又昂扬地说道：“小小，你就冷他一节阶段看看，没了他，你照样上学，学费我给你拿，等你上班后再还我就是了。人家大闺女还有生孩子的呢，这怕啥？没有他，你再找对象照样还能找好的。”

“有你这样说话的吗？‘宁拆十座庙，不毁一桩婚’。两个人拌个嘴，都正常，你们请等着，过不了两天，他耀武就得主动找小小。”杨洋把早饭做好了，放到桌上，看着她俩有些激动地说。她们俩洗漱了，开始吃饭。小小一点也没有胃口，昨天的酒把她的胃给伤了。

待到中午，雪化了，屋外的房檐上挂着细长尖利的冰溜子，开始啪嗒啪嗒地滴水。杨洋发动摩托车准备送小小，美君说，要绕个道才好，不然让耀武看到了，又不知道怎样猜忌。

小小说，不用送，她从北面集市上抄小道就回家了，她还想从街上买点东西。杨洋也怕引起别人的议论，就作罢。美君说，寒假后，如果凑不够学费，别忘了来找她。她嗯了一声，远去了。

学费倒是不用交，去年耀武交了全年的，但是生活费，还是个问题，但那花不了多少钱，她想，她总会有办法的，比如勤工俭学，她相信她能做到。想到这儿，她的心情好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