肚子有点饿的时候,正好翻到《一个人的村庄》第119页。黑夜《捉迷藏》,一下子把我吸引住了。小时候我也常常参与夜里的游戏,捉迷藏是其中最让我胆战心惊,却又上瘾的游戏。
我和黄沙梁村里的孩子一样,童年都生活在无灯时代。街灯路灯,一概没有。所以整个夏夜,大院里的孩子们,大大小小成群结队,奔来奔去,追来追去,藏来藏去,捉来捉去。黑暗此刻像魔法师撑开的巨大罩袍,无边无际,深不可测。
我那时候最怕黑夜,参与这些游戏总是心跳加速。夜黑,很容易躲在黑影中。但是夏天的上衣,大多数是浅色,躲得再黑,还是有可能被发现。但是一次我藏得太好了,藏到二娃家的煤仓里了,小朋友就是找不到我。我蹲着快睡着了,结果被一只老鼠啃脚趾头,吓得尖叫跑出来。
《捉迷藏》的夜,文字描绘的一幕幕场景,“我”一个人继续躲着、躲着,高兴他们找不到。最后,躲到村子静悄悄,所有人都回家了。“我”也终于推开门回家,一家人都睡了,月光淡淡地照在屋里。
“许多年后的一个长夜,我躺在黑暗中,四周没有狗叫驴鸣、没一丝人声,无边的黑暗压着我一个人,我不敢出声。呼吸也变成黑暗的,仿佛天再不会亮。我睁大眼睛,无望地看着自己将被窒息。”
这一段文字描绘的场景,我很熟悉。黑暗是我小时候最熟悉的场景,一年到头都如此。我还害怕家里的电力不足的灯泡关了,而我还不睡。
此时此刻,我睁大眼睛看虚空中的黑,无边无际的黑,在沉沉黑暗中,似乎看见蜘蛛精正在黑外套中吐丝;我闭上眼睛,再睁开,空中有霸王龙正在和慈母龙打架……恐怖的是,一切奇奇怪怪的动物们都是无声无息,像演默片。
哎,一个三年级不睡觉的孩子,此刻睁眼在黑暗中,看见的东西,奇奇怪怪,极其可怕,简直无法形容,黑暗像个万花筒,越盯图像出现的越多,最后重重叠叠……我终于睡着了。
今天,自由选择读书题目,我写的是:品尝黑暗。初入人世的孩子,想象力非凡,而黑暗本身,无疑是最可怕的怪兽。只有孩子长大了才会知道,真正的怪兽是什么。